4/03/2009

吉爾吉斯不算革命(原載聯合報2005/03/28)

吉爾吉斯的改變和喬治亞與烏克蘭的情況都不同。第一,起事地點不在首都,而是在南方。第二個不同在於,吉爾吉斯沒有統一的反對領袖,反而山頭林立。第三,相關國家盡可能在事件發展過程中保持距離。美國如此,俄羅斯亦然。至於烏茲別克因為費爾干那河谷的問題,更是對此小心翼翼。也因此,吉爾吉斯日後怎麼處理國政,權力如何分配等問題,才正要開始。阿卡耶夫的敗筆在於,做為現任總統,在國家有事之際,竟然棄職潛逃!政權的崩潰與社會失序全在當政者的一念之間發生。


 


檢視中亞的政治發展,應該會體驗到,吉爾吉斯如果做為中亞的一面鏡子,則實在不能視其為一種「革命」。中亞政治結構的核心,係由地域與血緣決定,前者分南北,後者分部落氏族成份。因此,每一當權者莫不竭力,企圖保萬世江山。透過全民公投成為終身總統者有之,利用修憲程序迴避總統任期限制,一任十五年者有之,高加索的亞塞拜然甚至父死子繼。阿卡耶夫只不過是修憲,將半總統制的總統總理制改成國會總統制,與其它幾個國家相比,手段已屬等而下之。若不是吉爾吉斯的社會問題實在太嚴重,南方為了三年前的「阿斯開事件」早已怒火中燒,再加上大學教授出身的阿卡耶夫,臨事驚荒失措,否則情勢未必如此發展。現任臨時總統巴奇耶夫正是三年前,因「阿斯開事件」頂罪下台的總理,回到南方故鄉後變成反對黨迄今。此正說明所謂「革命」的本質問題。


 


吉爾吉斯事件是提醒地緣政治上的另一個大問題:獨立國協是否會步蘇聯的後塵出現崩解?


 


獨立國協的運作類似太陽系,也就是以俄羅斯為中心,圍繞著十一個與俄羅斯距離遠近不一的衛星國家,這是俄羅斯外交政策中的一個重要支柱。但是,這個系統若要保持良好運作,前提一定是這個系統中的所有成員,具有一致的國家利益與目標。早期獨立國協彼此間的良好協調,除了當時經濟的互賴性無法擺脫外,與各國領袖共同的社會出身有密切關係。別忘了,除了吉爾吉斯的阿卡耶夫,每一個都來自蘇聯共產黨。但是,喬治亞、烏克蘭與莫爾多瓦各國的變化透露出強烈的訊息:隨著各國內政、外交環境的變遷,彼此間國家利益的差異性日發明顯,試著脫離俄羅斯引力的牽引,是一件難以避免的道路。烏克蘭與莫爾多瓦對俄羅斯造成的挫敗,有一大部份恐怕必須由這個角度去思考。而持續觀察中亞以及前蘇聯各地區情勢變化的重要性即在於,它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活生生的政治變遷模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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